竹林雲居

“爹爹，您看著這書信好長時間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自齊王派的人離開了雲居後，雲卓便盯著這份書信靜靜地發著呆，神態幾近冰冷！一旁的雲橫，看著久久沒了反應的爹爹，有些擔心地問道。

“爹爹？”

許是被再次的呼喊影響了思緒，雲卓這才反應了過來，臉上重又多了份笑容，不似方才那般冰冷…

“橫兒啊，怎麽不好好練箭跑爹爹的屋裏來了？”雲卓看著眼前越發長高的雲橫甚是親善道。

對於雲橫而言，整日的練箭與讀書總是有些枯燥乏味的。

“奶娘給橫兒送茶水的時候說爹爹看了齊王哥哥給的書信之後就一直靜靜地坐著發呆，橫兒有些擔心，故而前來看看。”

雲卓微微一笑，在雲橫的鼻梁之上刮了一下，左眼眨了兩下，繼而言道，“爹爹無礙…方才在想事情呢…”

雲橫撅了撅嘴，有些不悅道，“爹爹又騙人！”

雲卓看著雲橫甚為好笑的表情，又是刮了一下雲橫的鼻梁，“好孩子！爹爹怎麽會騙人？橫兒說說看。”

雲橫將袖中的青辰往桌上一放，小嘴嘟了一下言道，“爹爹方才的神情那麽冰冷肯定是碰上什麽事了！爹爹要騙人的話，定會在說話前眨兩下左眼的。”

雲卓並不說話，只是將雲橫往自己的身前拉了一拉，讓雲橫靠在自己的身側，眼眶之中有些溫熱，神色變得有些愧疚，“原來某的一些習慣連自己都不知，橫兒卻觀察得如此仔細...”。

雲橫雖只八歲，卻也知道，自己的爹爹不會有意騙自己的，看了眼桌上瞇著眼休息的青辰，接著說道，“橫兒知道爹爹是不想讓橫兒擔心，才不告訴橫兒的，可是爹爹，橫兒長大了，可以給爹爹分擔一些了。”

夜色漸起，安心將做好的飯菜一一端於外間石桌之上，伴著夜色星光，看著石桌間放著的那一盞油燈，竟也別有一番風景…

而在裏屋的雲氏父子仍舊說著話。

“橫兒，爹爹知你心意，只是有些事情橫兒不知道得好，只有這樣，爹爹的橫兒才能有個單純美好的童年啊。”嘴上說著不讓雲橫知道，可手中的動作卻是出賣了雲卓，雲卓終究沒有那麽狠心，相對於讓雲橫無憂無慮的成長，雲卓更希望能順著孩子的意願讓其成長起來。

雲橫拿著雲卓遞給他的書信慢慢看著，一時之間竟是忘了言語。

“老爺、公子，飯菜備好了了，用膳吧。”這時安心的聲音從外間傳了進來。

“好，這就來。”雲卓應聲答道。而拿著書信看了一遍之後又看了一遍的雲橫，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皺，對著正準備開裏屋門的雲卓言道，“爹爹，按照齊王哥哥送來的書信內容來看，吃水深度和其夾帶的黑火之間是有聯系的，橫兒要是算得不錯的話，這次戶部夾帶的黑火數量約在十五石左右…”

正準備開門的雲卓，卻是被雲橫這般恐怖的思慮給震驚到了！他自己怎麽沒想到去算計一番黑火的總數量呢？書信之詳細就差給雲卓備上哪年由誰運送黑火的了…

太子和前禮部尚書私開的爆竹坊，一年最多才用五石之數，可想而知這十五石黑火進京用途絕非這般簡單！可不知為何，雲卓下一刻想到的便是那長行街上出現的藍條底白龍旗！

意識到事情的不妥後，雲卓丟下了句“安心你帶橫兒用膳，某出去一趟，不回來吃了！”便離開了雲居。

京城驛站

“王爺，戶部尚書程素崇在外求見！”

“還真是守時，可有帶什麽東西前來？”靖王爺說起話來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什麽事都與他無關，可偏偏什麽事兒都能牽扯到他。

靖王爺，全名喚作司馬靖，北陳現任皇帝唯一的兄長，自十年之前便與皇弟司馬康開始爭這北陳皇位，可當事情進行地如火如荼時，一天夜裏，司馬靖突然出現在司馬康的房內，跪地宣稱退出皇位的爭奪，這讓司馬康甚是不解，而司馬靖給出的回覆是，“皇兄之願不在於此。”

“宣稱帶的是王爺所需之物！”

“好！讓程大人在前廳等候片刻...”說起這京城驛站，比縣州的氣派不少，按招待級別劃分，像司馬靖這樣身份的，算得上是最為尊貴的，住的自然也高出普通的不少，從外到裏，三進出的院落，就寢的在最後面，而此時程素崇所待的前廳便是這院落的第一間屋子...

“有勞大人親自前來，本王甚是過意不去...”司馬靖謙和地說道，言辭之間竟看不出有一絲挑釁之意，這讓程素崇有些拿捏不準了，心中想到“不是說，這靖王爺十分的恃才傲物嗎？如此謙和之人，倒是與傳聞有些不同。”心中雖說有疑，但面上的話還是要講的，不然就顯得自己有些恃才傲物了...“王爺實在是客氣，王爺於二月前便派人通知某準備起來，某怎敢不從！”

“程大人果然是本王的知交，本王欣甚！”說了這話的司馬靖，眼神往程素崇身邊的數箱物品看了去...

能做到尚書一職的，這眼力勁兒必是一絕，未等司馬靖有所後話，程素崇便命人將這些箱子往裏間擡去，並言道，“這數箱貨物便是王爺現下所需要之物，但因數量較多，還望王爺慎重用之。畢竟在這京城之地不比他處。”

司馬靖拱手道，“謝程大人提警，但請大人放心，本王如今所作之事，與現下與楚國無關。”

“那便好...夜已深，程某不多叨饒，就此離去。”

“大人請便。”二人雙雙作了揖以示告別。

待程素崇離去之後，司馬靖頭也不回的言道，“清河，馬上準備幾輛馬車，將黑火運走！我等連夜趕去蒼山腳下！”

一旁一直站在未發一言的烈清河拱了拱手，“清河這就派人去安排，但清河不解王爺此舉何為？”

司馬靖轉身望了眼烈清河，微微一笑，而後言道，“清河當知某為何突然退出皇位的爭奪吧？”

烈清河站直了身子，有些自豪地說道，“當然是受了高人指點，王爺才能看破皇權俗事，清河豈能不知。”

司馬靖拍了拍烈清河的肩膀，意味深長道，“此事也就你知道實情，可如今當所有的事塵埃落定後，本王才發現，並非是本王看破了俗事，而是將追逐的目標轉移了而已！從前是皇位，而今卻是...”司馬靖並未明言，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

看烈清河並不言語，司馬靖繼而說道，“為何選擇讓程素崇那老東西準備本王所要之物，一來他的老母親還在北陳境內，他只有照辦；二來也可借著楚國的年尾祭祀讓楚人忌憚一下我們北陳國，也算是給皇弟送份人情；三來就是掩蓋本王的真實目的。”司馬靖擡頭望了望舉手可觸卻又遠在天際的月亮，口中呢喃道，“這朝堂之事終究與我又何幹系呢...”

長夢街

從驛站離開後的程素崇，為防司馬靖派人跟蹤，出了驛站便讓下人跟隨其後，轉了兩個彎才到了離府不遠處的長夢街...

“大人，那危險之物就這麽送過去了？”一直跟隨著的下人見程素崇因一路急行有些喘不過氣來而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啊...也不知道那靖王爺要這麽多黑火做什麽用！”程素崇喘著大氣言道...

“大人！小心隔墻有耳...走吧！”下人說著便攙著程素崇往程府趕去...只留下了那拐角處一路尾隨而來的雲卓！

“黑火具是去了北陳的靖王爺那裏？這倒是有些奇怪了...按說這司馬靖突然退出皇位爭奪，想必對於這鄰國如何應該不再關心吧？是報私仇？可也並未聽說有哪位高官得罪過司馬靖啊！此事看來還有內幕！不管怎麽說，總算是知道了黑火的下落...”雲卓一邊嘀咕著，一邊往雲居回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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